Archive for 2023 年 11 月

香魚

2023/11/25

手掌般長的香魚,東南亞少見,台灣只有人工繁殖的。只有日本還很多,他們稱之為「鮎Ayu」。

是一種和三文魚一樣的魚,在溪流產卵,小魚長大後往海中游,最後還是回到原產地。牠的壽命只有—年。

名叫香魚,不但烹調後香,就是活生生的,抓起一尾來聞,一點腥氣也沒有,嗅到的是青瓜般的味道。

台灣人的吃法學足了日本,一般都是鹽烤,很少蒸來吃的。最地道的做法是抓緊了魚,用一枝鐵叉吊起來,樣子才好看。在豪華的日本旅館中,大廚會弄一桶活生生的香魚,在你面前吊起,撒點鹽,插進一個大陶甕中,圓圈圈地圍著木炭,慢慢烤到略焦為止,這時香味飄來,食指大動。

吃的時候要有技巧,先用筷子把彎曲的香魚壓直,再從魚脊再壓一次。這麼一來,骨頭已經由肉鬆開,把尾總折斷,抓緊魚頭,輕輕一拉,整條骨頭就能起出。

見內臟還黏在骨頭上,千萬別丢掉,這副膽肝最好吃,喜歡的人說甘甘地,其實只是苦,但像吃苦瓜的苦,是美味的。

香魚盛產時,有些日本人還收集了內臟,用味噌麵醬漬之,為下酒的極品。

旅館中有時也把一大桶活的香魚放在一鍋滾著的味噌湯旁邊,抓一尾煮一尾,把湯喝完,再慢慢欣賞魚肉,是優雅的吃法。

香魚本身很清潔,牠只能生長在不污染的溪澗,水—骯髒了就死,所以不必剖肚。剛剛成長的香魚,手指般粗,骨頭還軟,就那麼拿去炸天婦羅,整條魚肉連骨吃進口中,鮮美得很。

但是養殖的香魚就不甜了,一定要野生的才好吃。到了夏天解禁,很多日本人跑到鄉下的清澈的河流中去釣。也有守株待兔的辦法,搭了一個竹架,沉入淺溪中,讓香魚沖上來,一尾一尾拾起。

據稱氣象台人士,水箱中都養了一群香魚,牠很敏感,如果游個團團亂轉時,地震一定來臨,是不是真的沒有親眼見過,爐上烤香魚和煮香魚麵豉湯就吃得多,是代表夏天的食物,百食不厭。

朝鮮薊

2023/11/18

多種嫩莖蔬菜中,我們吃慣的是蘆筍、芹菜等,最不會欣賞的是球狀朝鮮薊Artichoke!看到了也不知怎麼吃。

意大利名Carciofo,法國名為Artichaut,我們有時音譯為雅芝竹,也俗稱做洋百合,又名菊竽,台灣人或者稱雪蓮,大陸有時叫為洋薑。跟法國人一提,巴黎人會說:「啊,那叫Aritichaut de Paris。」里昂人則會說:「啊,那叫Gros Vert de Lyon。」叫大家都以為是自己地方的東西。猶太人乾脆佔為己有,叫成耶路撒冷的雅芝竹Jerusalem artichoke。

朝鮮薊為薊類植物,原產地為北非,周周轉轉,傳到韓國才進入中國,所以有個朝鮮為名,形狀很怪,像一個放大數百倍的韮菜花頭。

本來它是歐洲人在冬天才吃的,當今美國全年供應,美國人以為一吃朝鮮薊就是高人一等的老饕,故十分流行。

我們在歐洲旅行,餐廳裏會把朝鮮薊當為配菜。通常是蒸熟了上桌,味道芳芳香香、不十分突出,也並非難於嚥喉,這完全是記憶的問題,像小時吃開甚麼就懷念甚麼,我們的媽媽從不以它入饌,不覺珍貴。

在西班牙旅行時,差不多所有的燒烤店一定放幾個朝鮮薊去烘焙,熟後剝掉外層的硬葉,吃花根的部分,就那麼進口還覺得不錯,但西班牙人喜歡將它浸在橄欖油和醋汁裏面,味道會被油醋搶去,沒甚麼吃頭,過程倒是很好玩的,只有硬葉的根部才有那麼一點點的肉,其他全是咬不爛的纖維,真不知花那麼多工夫幹些甚麼。意大利的俗語中有一句 la politica del carciofo,意思是一種逐個擊退對方的政治遊戲。

傳統的吃法將朝鮮薊醃製成泡菜,有時也油炸,花樣不是太多,反而是阿拉伯想出釀朝鮮薊的做法,將它的心挖空後,和羊肉或牛肉一塊剁碎,再釀回整個的朝鮮薊中。

剛剛長成的小朝鮮薊,全身很軟脆,可以就那麼沾醬油和山葵當刺身吃,很創新,它一成熟了花苞部分很像厚厚的花瓣,剝開來點綴其他食物,甚是美觀。

我有時拿來當匙羹舀冰淇淋,樂事也。

西瓜

2023/11/11

夏日炎炎,最受人歡迎的水果,莫過於西瓜了,它的水分是九成以上。有一個西字,當然是從西域傳來,原產地應該是非洲中部,尚有野生的。

當今的西瓜既然是人工種植,就變出各類形態來,像籃球般大的最普通,有的是枕頭形的。日本人頑皮,種出四方形西瓜,流行過一陣子。樣子看厭了,價錢又貴,沒甚麼人買,又種出金字塔形的招徠。

最好吃的西瓜,來自北海道,皮全黑,叫Densuke,有普通西瓜的兩倍之大。當今有人嫌黑不雅,已種出黃金色的了。

肉有紅的和黃的,有種子和無種子兩類,瓜子曬乾後拿去炒,中國人愛嗑,豐子愷先生有篇文字寫吃瓜子,最為精彩。

除了當水果那麼吃,將西瓜入饌的例子並不多,吃到不甜的西瓜,別丟掉,拿來燙湯好!

切為大塊,和排骨一起烫出來的湯甚鮮,西瓜的糖分恰到好處,所以不必下味精。煲得過火也不爛,只要注意水分不煲乾就是。

我們做菜,有時也可以拿顏色來分,做一道全黃的,那就是以雞蛋和南為主,黑色系統的用髮菜、冬菰等。紅色的,把西瓜切成薄片,和番茄、蝦仁一塊炒,孩子們看得有趣,就肯吃了。

未成熟橘子般小的西瓜,可以拿來鹽漬,經發酵,帶酸,是送粥的好食材,茹素者不妨醃漬來起變化。

把西瓜挖空,剝下些肉,學習冬瓜盅的做法,把各類海鮮放進去燉,也是一種不同的湯。

當成甜品倒是千變萬化,西瓜皮夠硬,可以雕刻出種種美麗的花紋,泰國人最拿手了,簡直是藝術品,吃完不捨得丟掉。

整塊西瓜就那麼咬來吃,嘴邊都沾滿汁液,所以有人發明了一個小器具,像挖雪糕的一樣,炮製出一粒粒圓形的迷你西瓜,容易入口。

有些大廚嘗試把西瓜皮炆了做菜,但效果不佳,它始終無味,也不像柚子皮那麼有口感,雖說窮地方人甚麼都吃,但西瓜皮要煮得很久才爛,柴火的花費更多。沒辦法,只有用來當飼料喂豬了。

生菜

2023/11/04

生菜Lettuce,是類似萵苣之一種青菜,中台兩地叫為卷心菜,香港人分別為西生菜和唐生菜兩種叫法。香港人認為唐生菜比西生菜好吃,較為爽脆,不像西生菜那麼實心。

一般呈球狀,從底部一刀切起,收割時連根部分分泌出白色的黏液,故日本古名為乳草。

帶苦澀,生菜在春天和秋天兩次的收成,天冷時較為甜美,其他季節也生,味道普通。

沙律之中,少不了西生菜。生吃時用冰水洗濯更脆。它忌金屬,鐵銹味存在菜中,久久不散,用刀切不如手剝,這是吃生菜的秘訣,切記切記。

有些人認為只要剝去外葉,生菜就不必再洗。若洗,又很難乾,很麻煩,怎麼辦?農藥用得多的今天,洗還是比不洗好。炮製生菜沙律時,將各種蔬菜洗好之後,用一片乾淨的薄布包著,四角拉在手上,摔它幾下,菜就乾了,各位不妨用此法試試。

生菜不管是唐或洋,就那麼吃,味還是嫌寡的,非下油不可,西方人下橄欖油、花生油或粟米油,我們的白灼唐生菜,如果能淋上豬油,那配合得天衣無縫。

炒生菜時火候要控制得極好,不然就水汪汪了。油下鑊,等冒煙,生菜放下,別下太多,兜兩兜就能上桌,絕對不能炒得太久。量多的話,分兩次炒。因為它可生吃,半生熟不要緊,生菜的纖維很脆弱,不像白菜可以煲之不爛,總之灼也好炒也好,兩三秒鐘已算久的了。

中國人生吃生菜時,用菜包鴿鬆或鵪鶉鬆。把葉子的外圍剪掉,成為一個蔬菜的小碗,盛肉後包起來吃。韓國人也喜用生菜包白切肉,有時他們也包麵醬、大蒜片、辣椒醬、紫蘇葉,味道極佳。

日本人的吃法一貫是最簡單的,白灼之後撒上木魚絲和醬油,就此而已。京都人愛醃漬來吃。意大利人則把生菜灼熟後撒上龐馬山芝士碎。

對不進廚房的女人來說,生菜是一種永不會失敗的食材。剝了菜葉,放進鍋中和半肥瘦的貝根醃肉一齊煮,生一點也行,老一點也沒問題,算是自己會燒一道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