虧佬褲

年輕時，天寒地凍，又算得了怎麼一回兒事！老一點，怕冷怕得要死，羊毛內衣一件又一件。長的內褲，廣東人稱之虧佬褲。

虧佬，腎虧的老頭的意思，為甚麼會腎虧？縱慾的後果呀！總之年紀一大，做甚麼都是衰的，連衛生衣也和腎虧拉上關係。

上次和我們一齊去北海道的粗口大王，在香港登機時，笑嘻嘻地向我說：「我不怕冷，我還穿了一條很厚的虧佬褲。」

「日本室內暖氣足，到時熱死你！」我警告他，但聽不進去。

到了成田機場轉機粗口大王就知厲害，裏面溫度足足有三十多，看見他熱得團團亂轉，向他說：「到洗手間去脫了吧！」

粗口大王嫌麻煩，死都不肯，搏命強忍。

我和星港旅遊的老闆徐勝鶴閒著無聊，找吃的東西去。看見有一家專門賣汁的餐廳，就走了進去，所謂「汁」，日本人的湯的意思。這家舖子集中全國的名湯，像三文魚的石狩汁、紅衫魚的鯛汁、毛蟹的蟹汁等等。

我們看中了「豚汁」，各自要了一碗。豚汁是老獵戶打了野豬，切成細片和番薯、蘿蔔以及麵豉一塊滾出來的湯，熱騰騰地在冬天最起禦寒作用。

「我也要一碗。」粗口大王不知怎麼找到了我們，黐餐。

上桌一看，以西瓜般大小的湯碗盛著，分量十足。粗口大王胃口好，窸窸窣窣地把湯一下子喝完，再來一碗熱飯。

看他吞飯時額頭的汗滴到眼睛都睜不開，關心地問：「不要緊吧？」

粗口大王真能忍，說額上的汗算不了甚麼，又翻開褲角給我們看，汗像水龍頭那麼流下來，嘀嘀嗒嗒地，蔚為奇觀。